美军通常告诉自己的士兵：你们打的战争并不仅仅是保卫该国的自由，还是保卫西方文明，捍卫个人自由原则、反对压制人类自由的战争。你们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在外国土地上保护美国的战争，这场斗争关系到美国价值观的存亡。

可是这逐渐不灵了。

本文取材于今年的美国《大西洋月刊》，作者是一位美军老兵。

在一次军中派对上，有人穿着三K党的服饰，包括头罩和其他全套装束，出现在营舍之间的狭小通道内。

考虑到陆战队的兵力结构以美国黑人为主；很难相信这种身穿三K党服饰的行为没冒犯到任何人。不过，这些还不算什么，因为美国人或许要接纳美国历史上最残暴的国内恐怖组织了。

年俄克拉荷马市炸弹攻击事件后，没人料到凶手并非一开始大家认定的伊斯兰恐怖分子，反而是自诩爱国主义者与波湾战争英雄的本土恐怖分子。蒂莫西·麦克维，一名布莱德利步兵战车的炮手。

这是为什么？一名原战争英雄成为恐怖分子？答案也许在下文。

当小布什总统决定增加在伊拉克的驻军，众议院议长裴洛西表明，他们提出的计划听来像是“至少十年无限度驻军和战争的承诺”；而当共和党参议员华纳被记者问及对伊拉克的战略是否已让美国更安全时，裴卓斯告诉他：“先生，事实上我并不知道。”

年后不到一年，美军陆战队就在阿富汗增兵了。当奥巴马总统宣布大量在当地增兵时，美国大兵们感觉好像被召唤去重现伊拉克的所谓“奇迹”。笔者曾在野外演习期间询问一名年轻士兵，抵达阿富汗赫尔曼德省后，他的单位要如何圆满达成任务。我原本期望的答案是：“杀死我们碰上的每个人”，他却告诉我，他们不准备把命送在那。

伊拉克正在崩解，而阿富汗也没显示出有多大进展的迹象。年和年在赫尔曼德省征战的一个陆战队营，蒙受的损失比过去十年任何一个陆战队营更多。当随军记者问起这样的牺牲所谓何来时，该营士官最能激励人心的回答就是：“这场战争蠢毙了，但又能如何？我们国家已深陷其中了。”

阿富汗的陆战队员开始说有关敌人的笑话：“我们有手表，但他们有时间。”

在特战人员和顾问重新进入伊拉克时，奥巴马政府一再坚称这些部队不能算是“派驻当地的军队”，引得一些老兵讪笑。

年7月，奥巴马总统在一场募款活动中吹嘘说：“我们结束了两场战争。”难怪我们的官兵会分不清他们为何而战，他们的统帅甚至连自己都不承认仍处于交战状态。

在川普政府时代此种矛盾更加严重。为确保击败如伊斯兰国等敌人以取得长期的稳定，并压制新恐怖团体对美国利益的威胁，军队必须前后一致地阐述跨政府合作的愿景，这指的是国防部、情报体系、国务院、美国国际开发总署，以及其他能提供人道援助和开发专业等部门的合作。但川普政府对这样的协调和规划既无本事亦不感兴趣。年，笔者曾有机会在电视播出的退伍军人论坛上向当时的总统候选人川普提问，我问他有关伊斯兰国垮台后的计划，但除了美国应该“拿下石油”那令人费解的建议外，他并无明确的回答。

年夏天，川普针对阿富汗政策的演说中曾宣称：“美国新战略的基本支柱，是去整合美国国力的所有工具─外交、经济及军事─以获取胜利果实”，而且那些“美国人民的勇敢捍卫者，将会得到所需的工具和接战规定，使该战略能发挥效果，”但他的政府却鲜少供应自身军队领导人认为对任务极其关键的工具。

欠缺美国所有国力的真正整合，美国近期的军事成功极可能离自身而去。奥巴马政府曾认为任务已完成，在有了那些所谓成功之后，就限制与伊拉克的外交交往和规划，急剧削减民间计划，并大幅减少经济援助。几年过后，美国就面临了新威胁崛起，即伊斯兰国。当美国创造了真空，就会自动有东西填补。美国战略研究中心主任纳塔利曾指出，在摩苏尔对抗伊斯兰国获胜后，由伊朗伊斯兰革命卫队所支持的民兵，填补了巴格达和国际社会留下的一些军职空缺，不仅设法招募什叶派穆斯林，甚至还包含逊尼派人士。

于此同时，川普政府正在扩展也门、巴基斯坦和索马里的致命性反恐行动，其为奥巴马任期最后六个月相关行动量的五倍以上。但反恐突袭的一轮猛攻并不能成为政策，至年间领导特种作战司令部的沃特尔上将曾指出，“美军干这件事很久了，知道有很多恐怖分子领导人被歼灭，我们还杀了他们许多人，然而总会有人随时准备接替这些职务。”

这就像割草一样，可什么使草生长？答案是：血。仇恨让越来越多的人反抗美国。

现在我们有个想要发动战争，却对执行自身军事领导者坚持的重要作为丝毫不感兴趣的政府。年6月，国防部长马提斯坦率告诉国会这件军队知晓多年的事：“此刻美国并未在阿富汗获胜。”当然没有，我们并不想赢，只不过想拿取战利品罢了。

对寻求解释为何要他们冒生命危险的海外军人们来说。总统某个月在阿富汗开始派兵以升高冲突，宣称是为了向塔利班施加军事压力，促使他们参与政治协议；几个月过后，他又宣布无意谈判，且未见到任何会谈进行。

这样出尔反尔，军人还能保有使命感吗？

军队是美国立国宗旨的主要部分，美国当前困境的解决之道，不在于军队本身，军队不能自定义目标、无法决定自身预算、为何种理想战斗或舍命，也不能决定其付出是否会受到表扬、蒙受羞辱，或遭人据为己有。

当一个国家无法将战争视为集体责任，却变成少数人为自己选择的任务时，战斗中的战友关系，以及军人与公民间关系将是如何？谁会为了模糊且无望的任务志愿从军？要如何激励人们为许多人都不相信、连目标都无法阐明的大业而参战牺牲？

缺少能阐述与论辩值得为任务和目标牺牲的政治领导阶层，就难怪军人有时会对任务完全不在意。部署在阿富汗卡林哥山谷的一名士官告诉笔者，到他结束部署前，他会刻意采取防卫姿态，用他能有的每个机会为安全而舍弃任务。这令人想起越战后期一位军官所说的话：“让我们军人在和年这么有效率的战斗态度，已被生存意志所取代。”

如果你认为国家总是派你们去执行毫无意义，或全无可能的任务，而你只是被派去保护你的战友免遭危险，那么想杀死你们的就不是塔利班、盖达组织或伊斯兰国了，而是美国自己。

本文由“战例译注小组”翻译，“这才是战争”编写，未经作者本人及“这才是战争”允许，不得转载，违者必追究法律责任。